巅峰对话:我们有幸经历的真正的“产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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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27 15:05:37  分钟 36    阅读需  10790 字数 

当下以AI和机器人为核心的产业革命才刚刚开始,未来场景和载体会非常泛化,不会只聚焦在某一行业。

多年以后我们回顾2025年,或许会将它视为中国科技创新的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在这一年,中国人工智能、人形机器人等前沿科技产业,从跟随西方,正在变为与西方处于同一起跑线。创业者与投资人共同孕育的一场产业革命,也正徐徐拉开序幕。

在 “第19届中国投资年会·年度峰会”上,九合创投创始人王啸、建信(北京)投资总经理陈铨、前海方舟总裁陈文正、紫金港资本董事长陈军、西高投董事长张念和投中网主编曹玮钰,一起以AI技术为核心的产业革命为话题,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分享。 

张念认为,人工智能和具身机器人有广阔的发展前景,而且我国不论是技术基础,还是供应链优势,还是制造业的产能,都会形成这两大新兴赛道的优势。但另一方面,投资人也需要冷静看待个体的失败,要对创业公司抱有一个合理的估值预期。 

在王啸看来,当下以AI和机器人为核心的产业革命才刚刚开始,未来场景和载体会非常泛化,不会只聚焦在某一行业。而中国有很好的机会引领发展,因为我们有丰富的载体支持,具备良好的产业基础。 

陈文正认为,通用机器人还有长期的路要走,到为家庭服务大概还需要五到八年,这个过程需要资本的长期投入。所以不同属性、不同阶段、不同策略的机构需要持续接力,这对产业发展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铨认为,不论是deepseek还是宇树科技的走热,让国家上下对科技创新的认知又一次凝聚了起来。都认识到创新才是根本,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陈军认为,技术创新一定会扩散到更多领域,不止是AI领域,未来在生命科学、材料科学等领域,也将产生颠覆性的创新。我们需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才能抓住不断涌现的机会。 

以下为现场实录,由投中网进行整理: 

曹玮钰:大家好,非常荣幸由我来主持今天的这场对话。我是投中网的主编曹玮钰。我先跟大家介绍一下今年的巅峰对话增加了一个新环节,我们鼓励嘉宾在台上谈真问题、真解法。结尾的时候大家桌子面前都有纸笔,可以评选出今天的MVP。

年初创投行业和科技行业发生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现象,DeepSeek和宇树的爆红,不止是商业事件,还上升到国力挂钩的地位,提升了行业心气,掀起了一股中国科技投资重估的风向。我想问一下各位,就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你们的体感是如何的?

陈军:非常高兴参加今年投中在中关村的年会。主持人抛出来一个所有人关注的话题,我很多年不写年终寄语,去年开始写了,去年底我写了宇树、DeepSeek,我认为中国一级、二级都要迎来一个明确的科技股的长期牛市,所以我当时发了一个朋友圈,从这个角度,我觉得大家的体感是一样的。 

我在2017年到2022年管着浙大母基金,当时也认识幻方创始人,因为他们本身是浙大校友,包括云深处就在我们隔壁办公。为什么人工智能这个领域远远超过别的领域,被大家感触呢?不仅因为人形机器人,能够改进人或者替代人,而是大家充满着未来感和梦想。在新的一百年有关人工智能的竞争,中美肯定是更加关注的,所以刚刚主持人提到的体感的问题,我相信不光是我们看到了“杭州六小龙”,甚至深圳也有一种焦虑感。 

从最近中美的贸易战来看,中国还是有足够的底气,为什么?我们过去四十年积累,告诉我们在人工智能这个时间点,不能说是先机,至少是有很大机会走在全球第一阵营,甚至在相当多领域,有重大引领性作用,这是我的看法。 

曹玮钰:谢谢陈总,您有提到几年之前就和幻方有过接触,因为今年一级市场感觉几个月前大家都在反思两个事件,一个是为什么投进DeepSeek,一个是为什么没有投进宇树,我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投DeepSeek? 

陈军:我是17年、18年有跟他们交流,我们当时有想投的是幻方,但幻方也不接受外部投资,他们的创始人非常低调。后来我请了他们另外一个创始人徐进博士,在浙江大学资本市场研究中心演讲,我们请过他大概三、四次。我印象特别深刻,大概2020年,他们就有一次主题演讲是用人工智能炒股,从当时的结果来看是非常好的。那次接触后,后面就没有再就投资有交流。 

DeepSeek它们本身不缺钱,浙大不光是有DeepSeek,还有几家比如一个看花的APP应用,也是一帮学生做的东西,在全球一年的收入超过10个亿,他们从来也没有要过融资。我相信中国这一代年轻人不光是梁文锋,应该有大量的企业在细分领域做的非常优秀,这也告诉我们,就跟苹果CEO说的,中国最大优势是工程师红利,这是中国在AI这个时代的底气。

曹玮钰:谢谢陈总,非常有意思的故事。有请下一位。

陈铨:谢谢主持人,我们是建信北京的陈铨,我们建信北京是建设银行下面的投资机构,是一个金融背景的投资机构。我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首先关于这个事件的驱动的影响,我觉得我自己还是一个慢热型的感受,为什么慢热?几个方面: 

首先,创新也好,或者是爆红也好,我觉得都是有宏观背景的。去年真的是不容易的一年,我们经历了资本市场的重大的变化,对于宏观经济的一些困惑,在这些情绪的积累之下,整个创投市场也是受到很大影响。 

经过了9·24之后整个方向改变,带来了一种情绪的释放,你说是DeepSeek还是宇树科技?我觉得它只是一个代表,代表的是一种回归到正常情况的认知。其实这种创新,难道只是宇树或者是DeepSeek吗?我看到的这几年各个领域的创新,从新能源到半导体,到人工智能每天都有,每一个新产品的出台都是事件型的。但是它火不火?有没有赚到流量?确实要考虑有一个特殊时点的热情。 

第二个问题,这个事件对于创投行业,对于市场,肯定有正面影响。从2018年开始打贸易战,到现在又碰上贸易战2.0,我的感受是通过这一个事件更加凝聚了国家从上到下,到普通老百姓都关注科技创新,都在认识到创新才是根本,这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陈文正:大家好,我是前海方舟陈文正。刚才讲到,春节期间DeepSeek跟宇树带来的全民关注人工智能的火热场景。在过去这几个月,我个人的体会有两个:一个是创业的主体增加了。第二是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在不断地营造有利于人工智能领域创新创业的环境。这两个方面带来的结果,就是很多创业企业的估值大幅提升了。 

个别事件对投资行业、产业、以及国际产生重大影响,历史上也都有过。就拿我们国家经历过的来讲,至少有两个:一个是加入WTO这一事件,我们行业有了大量的投资机会,资本市场有了一批的上市企业,我们的制造业成了全球最有竞争力的产业,产品能够行销全球,产品竞争力不断提高。这是一个对我们国家、行业和产业具备重大影响的事件。第二个,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对我们高科技、半导体产业的打压,反而催生了我们行业在相关领域的投资机会,推动了半导体产业的发展。我想这个大家都知道,现在科创板上市的很多公司。在这样一个事件的背景下,才有了市场机会,有了投资机构和资本市场的支持,企业和产业逐渐成长起来,我们国家的半导体产业也在逐渐地从低端向高端发展。 

DeepSeek跟宇树全民讨论的现象,DeepSeek为什么引起大家那么多的关注?因为美国限制我们的算力,高端芯片不给我们使用,但是DeepSeek用很低的成本来发展模型,而且用很低的成本给大家使用,这让美国的一些大科学公司的市值转瞬之间掉了很多,增强了我们在科技领域发展的自信。从宇树来讲,实际上春晚机器人表演很早就有了。我的印象当中,最早可能是优必选人形机器人,宇树原来四足机器人也有过表演,这次我觉得更多是把人工智能跟机器人、以及和“杭州六小龙”合在一起,引起了很多地方政府的关注。我相信不久后,创业板就会出现未盈利但能上市的公司,我相信这种现象能够驱动我们这个行业进行更多的面向未来的投资。 

曹玮钰:谢谢陈总,这番论调非常乐观,有请王总。

王啸:我先说一下为什么突然间他们特别火,有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了。第一个,之前中美人工智能之争,我们处在相对比较劣势的地位,差两三年,但是DeepSeek基本上跟它们大模型差不多,从性价比和好用性上来讲甚至在某些方面反超。这是中美竞争大格局下突然发生的突破点,自然引起了很多关注,从投资机构到政府,到普通群众,全民关注。

第二,一般在中国的春节因为人员流动,大家工作也放下了,关注点会放在一些事件上,每次春节都有一些爆炸性的事件,正好DeepSeek在这个时间点上引爆了,这是传播上的因素,跟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关系,这是第二点。

第三,我觉得这是中国科技转型标志性事件。科技转型进行了很多年,其实已经在很多方面做得不错,但是没有集中在一点引爆,引爆之后有一个好处就是形成了共识,从地方政府到投资机构,到所有的创业者共识,就是中国的科技转型是非常有价值和有希望的,这样有助于我们在未来,在中美的科技竞争当中形成比较好的态势。这次事件之后,可以看到美国科技公司的股价在一段时间内大跌,中国的科技公司,特别是港股公司在某种意义上有了估值的显著回归,以前它们的市值差距有10倍以上,现在缩小到两三倍。当这些大的科技公司的市值相差无几的时候,我们的竞争力是在上升的,因为它们有更多的钱去投资,去哺育新公司,我觉得某种意义上这种竞争态势发生了一次显著的变化,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本质上来讲是一次共识的重新修复,首先,投科技公司是有机会的,其次中美之间科技的差距其实没有那么大,另外中国的科技转型是可以成功的。这三个共识让大家更有信心做投资,所以为什么从春节过后投资比较热。投资跟科技、创业是一体两面,科学家、创业者需要资金的支持,没有这些好的创业者,投资也难以发挥作用,中国的工程师红利、技术红利、我们愿意奋斗的精神再加上资本市场和投资相对稳定向上的态势,所有的要素都随之而动,包括地方政府到国有的资本,到最后的上市退出路径,都有一系列变化,这个变化正在发生中,过两三年就会发现变化就在这个时间节点突然启动了,因为整个社会资源的调动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共识,而共识可能在那个时间点被撬动了,这是挺好的一个事。 

曹玮钰:谢谢王总。在您看来它可以称之为一个划时代的事件?

王啸:对,我觉得很多节点发生的时候,能发现它就是个节点,到五年后、十年后,你会发现那个节点产生的作用是可以被推演的。这个阶段会发生什么,比如AlphaGo出来的时候你会预判第一代人工智能就会出来,苹果出第一代手机、第二代手机,Android被收购的时候,你会判断移动互联网的时代就会到来,当时看的时候细节没那么清楚,但是你会有感觉。五年后、十年后你会发现这就是一个节点性事件。现在我能从现在的节点推出来的结论就是中国的科技创新由此进入一个加速的轨道,逐步向上发展。

曹玮钰:好的,谢谢王总。接下来,有请西高投的张总。

张念:谢谢,首先我介绍一下西高投。西高投是1999年成立的一家国资机构,得益于西安集成电路半导体的产业优势,所以我们在这个领域的投资业绩还取得了一点成绩。 

就刚才主持人的问题,跟前面各位嘉宾的感受差不多。首先是信心,然后是压力。信心,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现在出差也变多了,也都在讨论AIGC和具身机器人领域。但是我们想说的是压力这块,其实这些头部的机构创始人现在已经很难约到了,其实他们也很辛苦,他们每天要见很多的投资人,包括各地的地方政府。有些企业社会化期望过高的时候,他的估值会有一些攀升。同时,同质化竞争还是比较多。 

当然我们觉得现在在人工智能和具身机器人的领域里面,社会关注度其实是高于商业成熟度曲线攀升的。但是我们对这个行业仍然是比较看好的,因为不管是从技术基础还是供应链优势,还是整个制造业的产能,我们觉得在整个中美竞争的情况下,未来还是会出现在AI或具身机器人的突破,所以长期以来我们会看好这个事情。但也会冷静看待一些个体的失败,要有一个合理的估值预期。 

曹玮钰:好的,谢谢张总。朱啸虎表达了一个观点,他们在批量退出人形机器人。他们的逻辑是商业化不明朗,而且已经形成了市场共识,所以他现在有这样的动作。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非共识。所以我想请问各位,DeepSeek,尤其是朱总在具身智能这块表达出的不一样的观点,各位更赞同哪个?以及各位觉得在这两个赛道里,现在哪些更有机会?

张念:关于朱总的论点,我觉得其实是各自投资机构不同的策略,各花入各眼。 

我觉得具身机器人是人工智能的一个重要的载体。前段时间我记得有一个小视频挺火的,欧洲的一家人形机器人的宣传片,就是老了之后是机器人在服侍老人。下面有一个点赞最高的评论,就是“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到能有机器人来照顾我的那一天”。包括现在我父母接触了DeepSeek,看了春晚的宇树机器人之后他们也信心爆棚,现在也是有事问小度、开车问NOMI,他们觉得老了之后,家里有个机器人,有事找它就行了 

所以我觉得对于具身机器人和人工智能,需要有时间来等待它的,只不过我们可能每只基金的使命不同。如果说我们现在所管理基金的投资期限,跟商业化时间有错配的话,我觉得我们近期投资一些核心的零部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曹玮钰:就是一个更稳妥的策略。 

张念:对,其实跟各家的策略是密切相关的,跟各自管的基金的属性其实也是有很大关系。 

曹玮钰:谢谢张总,有请王总。 

王啸:朱啸虎的言论代表他对事情的判断和基金的风格。我觉得没有对错,有些人进来,有些人退出,有些人挣短期的钱,有些人挣长期的钱,我觉得本质上来讲是做不同的选择。 

适当的给这个行业提出一些不同的观点,让大家去思考,本身也不是坏事。到底谁对谁错本质上也不关键,对错也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看。它其实是个时间概念,两三年内有可能商业化落地就是困难的,特别是人形机器人。但是机器人这个行业里面还有很多非人形的,轮足、底盘、灵巧手操作等等,领域非常宽广,所以我觉得并不能一概而论。即使在短期内商业化有困难,但正是因为它有困难才有创业机会,所以这两个并不冲突。 

放在更长的时间维度,五年到十年,具有相当智能的机器人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或者在工厂,在服务小B端的场景当中被广泛使用,我觉得是可以预见的。硬件、人工智能、场景都是慢慢具备的,它只是需要时间成熟。因为短期内有共识,要不要做一波操作?我觉得每个机构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再说一下具身智能。我觉得具身智能代表着人类的梦想,我们需要有个机器人帮我干活,最好它能把我的工作都完成了。所以它会引起比较高的关注度和热度,也很正常,它特别像人,特别像你自己的替身。现在技术已经进展到了相当的程度,不单是有语言模型,还需要有机器人模型,它可以自己去泛化操作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们也投了一些这方面的项目,发展还是不错的。 

所以我觉得机器人的模型和本体之间的结合,也就是说具有智能的机器人和不具备“大脑”的机器人,对人来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认为现在正好到了技术交叉点上,所以引起了大家广泛的关注和投资。只要这个领域技术路线是相对可靠的,越多的钱投进去,它能越快的成熟。某种意义上,适当的泡沫对于科技创业来讲是必须的。所有的科技公司都要进行大规模的研发投入,没有泡沫就没有这样超前的大规模投入,就不可能有科技公司的成熟。但是如果泡沫太大,对社会资源的消耗过大,可能是有一些问题的。在某个阶段适当的泡沫对整个市场长期来讲,有可能也是对的。因为只有站在这个位置,未来的机会才最大。 

我们可以反过来看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当时投入非常多的钱,但现在来看,这些钱还是能够被挣回来的。既使是千团大战,最后美团的市值也是非常高的。当然,90%的钱可能都打在水漂了,可能只有10%的钱产生了最大的收益,但是依然对社会资源是正向的。所以我觉得放到具身智能角度来讲,现在的这些投入从长期来看,对整个社会来讲是有价值的。当然每个机构要做自己的选择,你在这当中不要当炮灰,尽量选择对的路线、对的公司,朱啸虎选择提前先拿回来一点钱,我觉得也没问题。 

曹玮钰:好的,谢谢王总,我追问一个小问题,现在在具身智能变成这么热的赛道的情况下,其实它的估值是很高的。作为一个拿了国资钱的市场化机构,我们会被裹胁吗?有没有这种被迫可能要承受一些泡沫的时刻? 

王啸:第一,我们的定位是一个早期的科技投资机构。第二,我们目前的基金里面国资成分并不高,资金来源是比较多元化的,所以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

再回到具身智能,我们本质上来讲还是投的比别人早,我们很早以前开始投机器人,在两三年前就投了机器人大模型和具身智能的公司。所以我们会预判这件事情可能未来有比较大的产出、热情和共识。我们在共识之前就要做投资,这个泡沫对我来讲没有影响。所以整体来讲,我们的风格就是在共识形成之前尽量早一点入局,多布几个早期公司,等着它成熟。 

曹玮钰:谢谢王总,有请前海方舟的陈总。 

陈文正:我是这么理解的。我们行业还有国家产业发展的驱动因素是什么,在当前我觉得有几个。 

第一,国家希望解决当前“卡脖子”。在当前的地缘政治、还有其他的国际竞争之下,我们怎么解决当前被“卡脖子”的问题。实际上我们已经看到了,我们也有很多的投资机会,最后也能成功,很多企业也发展起来了,类似像半导体产业。 

第二,需要防范未来被“卡脖子”。所以,我们现在要投资很多产业,包括人工智能的基础设施,如芯片、算法等等。再一个,要培养未来在全球有竞争力的产业。我们看到我们的新能源产业在全球有这种竞争力,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靠大家不断投入推动的,当然过程中肯定会有泡沫。 

我想机器人包括具身智能,我还是同意刚才王总的观点。对朱总自己的策略,我觉得这是每个基金、每个团队、每个个人的风格问题,不代表全行业。有出有进,不同观点,说明:

第一,具身智能有长期的路要走,包括人形机器人、通用机器人。要持续投入,现在很多技术路线可能没有收敛。另外,我们还有各种场景落地,以及整个产业链的完善。所以,这个时间会是比较长的。我曾经跟业内有过交流,我说机器人走进家庭,为家庭服务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乐观的人说五年,有的说八年,还有说时间更长。所以,我想这是长期性的工作。 

第二,我们这个行业需要有坚定的资金支持。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大家都等着摘最后的果子,那么这个果子不会长出来。我们的基金又都是有期限的,或者说我们也需要有一定的回报。我觉得要有接力,它不仅仅是单纯的耐心资本,说我这个基金周期有多长,10年、15年,而是说可以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策略。朱总的策略是说投的早转给新的投资人就退出来了,王总的策略觉得还不是时间,还可以等,等到它成长到上百亿、上千亿的市值,所以我觉得资金的支持非常重要,不光是在一级,还有二级市场。 

咱们现在来看,火的机器人不是最近产生的,都是几年前产生的。所以我也特别同意刚才王总的观点,我们作为业内的人员,我们不是现象级事件的追随者,而应该是参与者催化者,你在里面才表现你的前瞻性,我觉得要不断地有钱进入这个行业。国家要成立一个国家级的人工智能大基金,600亿进入这个领域。 

第三,我觉得还是需要二级市场。优必选的创始人曾说,如果不在香港上市,企业就没了。如果他不在香港上市,有四轮的再融资,可能也没了。咱们业内前段时间也有一个案例,一家比较早的、也是影响力比较大的机器人企业,可能现在面临着发展困难。所以,我想这如果是一个方向,从国家也好、从全球也好,是大家比较共识一个方向,那么我觉得值得投入。在投入的过程当中,可能每个机构、每个投资人形成自己的策略,有的早、有的后,但是我觉得在当前的形势下,作为市场化机构更多的应该是要更早,需要走在后面机构的前面。 

曹玮钰:谢谢陈总,一如既往的高瞻远瞩。 

陈铨:针对刚刚说的观点,我觉得还是尊重的。首先所谓的人工智能也好,具身智能也好,这个概念不是因概念,从我小时候读科幻小说,后来看科幻电影,大家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一直都有的,至于说到了今天,它成为一个事件级或者现象级的爆款,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也没问题。

包括刚刚几位嘉宾也说了每家机构的策略不一样,比如当时互联网的这一波投资机会,当时对于终局是大致的判断的,这个情况下我们看到很多投资机构奔着终局做了投资,有成功也有失败的,但是最终结果是好的。刚刚在投资策略上大家也有说到,我也问过一些二级的投资人,我也请教过他们,我说:“为什么大家这么火热?”短期的估值可能几百倍,他说:“反正有这么多钱进来,总能砸出来点儿什么的”。我后来想想,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同时他这个策略和我们一级投资人的策略能不能复用?这个我是有疑问的。我们从一级的角度来说还是要追求基本面和一些结果的,所以刚刚说投一些零部件,说白了产业链的去卖水或者卖铲子可能是比较好的策略。 

第二个点,我觉得是关于共识和反共识的点。在市场当中要允许,甚至鼓励要有反共识的声音,如果说都是所有人高度共识的时候,这个时候其实做投资反而是要警惕的,那就意味着扎堆,意味着估值特别高,成本特别高,至于说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其实经历了这么多周期,我个人觉得有不同的声音,让大家能够多重角度去考虑对整个生态也是好的,而且这也是有交易能够达成的一个必要条件。如果所有人都坚定看好,坚定持有,那怎么会有交易呢? 

第三点,针对刚刚主持人的补充追问的问题,我还想简单的回应。对于国资,是不是国资就一定不市场化?是不是国资就一定会裹挟?我是有一些不同观点的。不同的资金,或者不同的资本,不同的机构,它追求的目标是不一样的。像建信是建行的,我们是金融机构背景的投资人,可能更看重财务指标,产业资本更看重投资对主业的提升,地方引导资金需要兼顾地方招商引资和培育产业生态的任务,真的是不同的机构,不同的资本把自己的目标想清楚,然后定好怎样的KPI,其实不是市场化和不市场化的选择,而是大家都想好自己的目标,能达到目标就成功了。 

陈文正:我补充一下,刚才大家都在讲具身智能和人形机器人,我觉得我们是站在投资机构的角度去说。实际上我们要看到企业和创业者也在变,如果说真正的人形机器人进入了千家万户,实现通用的时间可能很长,但是现在有很多创业企业和场景合作。比如说,一个电子厂可能大量的芯片、元器件是用贴片生产线贴片,少量的可能也是用自动化的进行插件和焊接,极少数的可能还需要人工来做,它们现在又跟机器人企业合作,专门针对这些场景,我不要双足,但有灵巧双手,在工厂的场景训练,我需要哪个地方拧螺丝,拧多大的螺丝,哪个地方插什么东西并焊接,这个进展很快,两三年之内一定会在工厂当中大量的应用起来。 

创业者跟着产业的发展规律会有远大的理想目标,但是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来不断地一步一步发展,实现对服务对象产生价值,生产的东西能卖出去,能帮助人家提升价值,自己实现收入和现金流,再一步一步发展到更难的情形。我觉得这是互动的过程。一个是我们要支持优秀的创业者。另外,这个行业一定需要持续的资金来一步一步往下发展。 

陈军:我觉得也是顺着第一个话题,除了感谢DeepSeek,也感谢投中,这么敏感的抓住话题,这个标题特别吸引眼球,所以大家一下发现有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不管在投资机构还是产业界都会关注这个共识和非共识。 

我谈几点感受。第一,上周正好参加了杭州城西科创走廊活动,它邀请了我、云深处、阿里系企业和之江实验室一起交流,主题无一例外都是AI,我当时用的标题是“人工智能群星闪耀”,大家还是觉得感受到了这么多耀眼的AI明星。 

但是相关话题我也做了一些研究,因为之前我拜访了一下我们控制学院,跟他们老师交流了一下。我们从学术也好,或者从创业感受也好,大家基本有一个共识,如果用汽车定义自动驾驶L1到L5的话,那么人工智能或者具身机器人至少可以定义到L8到L10,我们现在最多在L1到L2阶段,大概是我们的小脑可能未来三年左右有机会看到的比较完善,会远远比现在的宇树智能程度高得多,但是大脑至少还要五到八年。 

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比如这么一个动作大概要用五六百块肌肉,有几百个手的自由度,但是现在看到最近宇树公布的,包括特斯拉就是30个自由度左右,这是一个巨大的商业机会。 

另外,关于大脑里面的东西,过去我们知道生物体里面有一个秀丽线虫,它大概是300个左右的神经元,过去全球的生物学家跟人工智能专家用了近30年想模拟,通过计算机跟我们现在一样,想模拟这些秀丽线虫的神经元活动的规律,或者是预测它的一些行为,27年一直没有成功了。我觉得人工智能最有意义的东西就是研究我们自己。 

最近包括Nature在内发表了一些文章,在关注大脑大模型,真正去解构我们神经元的工作机理。半导体、计算机,生物科学的突破都是始自工业革命的长期积累,另外从行业看,除了人工智能,合成生物我们也非常关注,或者说合成生物的社会影响其实也不弱于人工智能,当然它们是交叉的,我们也投了垂类大模型,关于医疗的投了一家,现在也是300多家甲级医院在用,它们也做了七、八年了,最近腾讯在跟它们合作,也是基于这个东西。 

我的体会是,AI应该泛化它,不管人用什么方式,我们刚刚说的很基础的东西,多少神经元,多少自由度也好,这是理论上的探讨,真正商业上应该无处不在。 

紫金港资本算是浙大系的投资机构,我们的投资区域其实非常集中,主要在浙江跟广东,我们长期坚持投早投小投好,我们的主要想法是找到能改变未来和世界的创业者,一定是找到能坚持做难而正确事情的人,因此人工智能无论在哪个时间点进去,我们仍然要找到真正改变世界的创业者。我是前两周去了宇树和另外几家,我觉得宇树这个公司蛮有意思的,就是它是非常能够快速占领你心智的。科技创新比较有意思的事情,除了做难的东西,创新的东西能够跟人产生共情可能是更加吸引投资机构参与的,我们说的长线,大鱼,和未来大赛道,这样未来即使难,或者基金有周期,我也愿意支持。

曹玮钰:谢谢陈总,也是很有技术角度的发言。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扣一下这场Panel的议题。今天的这一场议题叫“我们有幸正在经历真正的产业革命”。我特别好奇的一点,我想问一问各位的看法,你们觉得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正在经历技术颠覆性的时代吗?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们正在真正经历一场产业革命或者工业革命,那最具颠覆性的投资方向,各位认为在哪里?

陈军:第一毫无疑问,我认为这是一场颠覆性的,代表未来,甚至会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一个时代。甚至有可能是不是有看到“AI的黑暗森林”。想想五十年,一百年以后,人工智能的智慧比我们高50倍、100倍的时候,可能所有在座的大家讨论的东西,或者我们的东西都会产生颠覆性。最近我鼓励很多朋友,包括我自己的小孩,他是学计算机的,我也鼓励他拥抱生命科学,最近他也在探讨这些东西。 

第二,我认为生命科学跟材料科学,是最具颠覆性的赛道。最近有行业内的朋友找到我。他也希望未来浙大某一个知名教授创业的时候,能把他拉进去做一个联创人。如果投资机构都有这么好的共识,这个投资机会就是正当其时。 

陈铨:第一个,答案是“是”。为什么?我们正在经历,技术垄断之后的一个大规模的技术扩散的过程中,而这个技术扩散,由于技术的扩散会导致宇树新的一些创新,整体推动我们整个人类的技术进步。 

第二个问题,由于技术扩散到这么多创新,我不认为一定会在某一个领域特别关注。从最开始的装备到材料,甚至软件,包括人工智能大模型,包括生物医药,这些赛道都有非常多的创新涌现,要保持开放心态,时刻准备抓住这些机会。 

陈文正:我觉得至少人工智能的答案是“是”。咱们以前经历的产业革命都是帮助人,但是对于人工智能,可能是逐渐的代替人。另外,如果说还有其他的产业也会带来一个革命性的突破,我认为一个是能源,还有一个是生命。这两个方向也是值得关注的。 

王啸:上一个产业革命应该是信息产业革命,从这个角度来讲,以比特为核心载体的信息产业革命(互联网商业化和移动互联网成熟的阶段)经历了25年左右的时间。以词元、Token为核心的人工智能的产业革命刚刚开始,它的载体会更加泛化,因为信息革命基本上是在移动互联网的一些载体上。 

而以词元为核心的泛化,可能是人形机器人,可能是眼镜,也可能是生物制药的技术,以词元、智慧作为核心载体的下一波产业革命刚刚开始,它的场景和载体会非常泛化,不会聚焦在某一个领域或者行业,比如核聚变也需要人工智能控制,所以以AI为核心的各个产业的革命正在爆发,而中国正好处在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点,因为我们的载体比较丰富,有车,有机器人,眼镜,所有的这些硬件载体,都具备很好的基础,这波产业革命的机会显然是轮到中国了。 

张念:颠覆性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大家可能现在越来越深刻体会“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管是刚才说的DeepSeek、宇树,包括过年期间的《哪吒》的爆火出圈,从上到下全中国的老百姓都有一种平视西方的感受。对于投资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定是商业化落地的最大的助力和推手。未来的投资和颠覆性机遇肯定在一些能够改变日常生活,产业产能的一系列的科技创新当中。 

曹玮钰:谢谢张总。听了几位的描述,感觉我们正在处于一个非常有希望的时代,最后请各位填写一下在场最认可的哪位嘉宾发言,传给我,我们评选一下本场的MVP。今天得票最多的是九合创投的王啸总。请拿着MVP的牌子,大家一起现场合影。

 

网站编辑: 郭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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